深 浅

荣枯事过都成梦1

    大梁金陵城

    今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的事,有刺客夜闯莱阳王府,刺杀莱阳王,皇帝特派荀大统领亲自带队追捕,但至今还未听说刺客落网。

     据莱阳府的下人说,昨夜王爷一夜都在书房,下人和王妃都以为王爷历来勤勉,在书房待上一晚也不是从来没有的事。是以,也都没人察觉异样。直至今早,王妃去书房唤人,久久不听回应,才让下人撞门而入,才发现,王爷就坐在案前,眼睛瞪着,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,血染红了胸口的衣服,流在地上的都干了。王妃更是当场吓得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 这也难怪,王妃素日就是内敛之人,说话声音都不大,从荀府嫁过去这才多久,一年不到,夫君就被刺杀身亡,还是自己和下人先看到的。这温温柔柔的王妃,哪受得了啊。这不,当日午后,荀府就差人来伴其左右,以安恐慌忧惧了。

     莱阳王本是皇室宗亲,又是东海之战援军主帅,如今竟被刺客刺杀于府内,皇家颜面何在,大梁律法何在。小皇帝震怒,特命大统领荀飞盏带人调查此案。结果,荀大统领带人查看王府案发现场才不到半日,就回宫复命了。据说,是找到了莱阳王的绝笔信。


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?飞盏找到了元启的绝笔信?”

     “是,父王。”

     掌灯时分,萧平章才从宫内回府,也从皇帝和飞盏那里得到了消息。

    “他信上写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父王,他……”平章历来知道自己的父王是个刚直的人,怕说出来,惹父王不快。但对上父王直直看过来的目光,便也知道,不用有任何隐瞒。

    萧平章:“莱阳王的绝笔信上写了东海之战的起末,是他勾结东海,出卖大梁东境的边防图,换取收复七州的军功。其实东海想要的,只有那三州之地。”

     萧庭生和平章在当初看东海之战的战报时,就已发现蹊跷。但是东海之战牵扯进来的各方太多,怀疑谁都无凭无据,后来齐侍郎落马,大家也以为通敌案就此结束。无人有疑虑,光他父子俩再有疑惑,也要有实证。更何况那时,王府也因平旌的事,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,无暇他顾。

     可如今,萧元启留了这封绝笔信,那东海之战的疑点就说得通了。但话说回来东海之战已经过去一年多了,为何此时又突然翻了出来?莱阳王还在绝笔信招认了此事?

     “可确认是莱阳王的字迹?”萧庭生还想确认一番。

    对于自己这个侄子不说十分熟悉,可也曾授课予他,自以为是个上进有礼之人,却从不知他心性竟与他父王当年一般,贪。终归人心难测啊。

     “已经拿去给莱阳王妃和他身边的手下看过了,确认是他的字迹。”

     “父王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?”看父亲脸色凝重,平章也知晓父亲是为此事感到痛惜,既是侄子又是学生,竟然还是走上了通敌叛国的路。

     萧庭生:“为父想到他母亲当年的死状,是被墨淄侯威胁,写下自己的所犯的种种罪行,最后,还是死于墨淄侯的乌晶剑下。”

     “如今,他这怕是跟他母亲当年一般,亦是被人威胁写下这绝笔信。”

     死于寻仇?可是这仇家又是谁?单看他只逼着萧元启写下东海罪状,难道是东境之人?

     且不说莱阳王是双珠亲王,府上府兵日夜把手,他萧元启自身功夫也不弱,可刺客竟能压制萧元启写下所犯罪行,还能不惊动任何人逃走。这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 而且如果是东境之人,远在千里之外,他是如何知晓萧元启通敌叛国的?

    “这刺客恐怕是抓不到了。”虽然萧元启有罪,但在天子脚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,大梁天子颜面何在,抓捕的事还是要荀飞盏继续跟进。但萧平章心中隐隐觉得,哪怕是荀飞盏,这回估计也抓不到人了。

    夜色已经全暗了下来,王府四处早已点灯。

    萧平章望着夜色,不禁想起了平旌。莱阳王在府里遇刺身亡,这满京城的贵胄也深怕自己被仇家找上,都多派了些府兵,加强府上防守。长林王府亦是。以前平旌若在,也无需这般小心翼翼,他武功好,和蒙浅雪两人联手,便可抵过大多府兵,当年墨淄侯夜探王府时,便是被平旌发现,才不了了之。可是如今平旌走了,王府也不得不多加人手代替他的位置。


    饭菜已经备好,老王爷和世子在议事,下人也不敢打扰。还得元叔进来,两人方停,才知已到用膳时候。

    萧平章回了东院,蒙浅雪和萧策就等着他回来用晚膳。

    萧策是他和蒙浅雪的第一个孩子。可能上天垂怜,那年王府刚刚没了平旌,便让这个孩子的到来,填补那份空缺。

    “爹爹,我今日陪同母亲上街,遇到姑姑了。”萧策平日说不上安静,也说不上闹腾,能令他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事不多,这点有些像自己。不过,这事的确值得高兴。

    他又看向蒙浅雪,“林奚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对,她近些年常云游在外,音信也少。我今日遇到她时,也是好一阵惊喜。”许久不见的故人,能突然见到,已是难得。蒙浅雪向来喜欢林奚,此时提起今日之事,脸上的笑意更甚。

     “爹爹,姑姑既然回来了,为什么她不住我们这里呢?”童言无忌,在孩子心里,姑姑便是自家人,既然是一家人,为什么又不住一起呢。

    蒙浅雪失笑,“因为济风堂也是姑姑的家啊。”

    “爹爹,为什么有人会满头白发呢?”不知萧策怎又突然问起这个。

    “人老了就会有白发啊。你看你祖父,他不也有白发嘛。”提起父亲的白发,萧平章又难免一阵神伤。

    “可是,那个人也不像老人啊。”萧策想起今日在济风堂外见到的人,满头银发。披着斗篷,上半张脸还戴着面具,对方看到他,也是愣了一下,随即消失在了眼前。

    萧平章不知在想什么,脸色有些沉郁,并没听到萧策在小声嘀咕什么。

     还是蒙浅雪回道:“那也可能是他生病了。有些人生病了,青丝也会变白发。”

     母子俩又不知说了些什么,没过多久,便让奶娘领着策儿回去睡觉了。


     “你又在想什么?从刚刚起,脸色就不大好。莫非是莱阳王的案子。”蒙浅雪也是回到府上,才知道此事。虽然她与萧元启并无接触,但大家同为萧氏子孙,这突然遇刺身亡,也是极为震惊惋惜。

    “莱阳王的案子,飞盏在追捕,我还不用担心。”一时跟蒙浅雪也说不清绝笔信的事,当下便也不说。他想的确实是另外一件事,“我在想,过几日就是平旌的生辰了,林奚姑娘估计是为这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听到是平旌的事,蒙浅雪也不禁感伤起来。哪怕已经过去近四年了,想起来,仍不免落泪。

    见到她哭,萧平章反倒笑了,“好了,要是策儿看到了,你又该被他笑话了。若是平旌,也不希望,我们一直为他难过、流泪。”抬手,为她抹了抹眼泪。

     “我就是控制不住,一想到平旌,他才多大,向来就他最跳脱,最欢快,竟是他早早去了,我这一想起,就心疼。”说着,眼见这泪是止不住了。萧平章也是好一番安慰才勉强止住。

     “林奚既是回来祭拜平旌,那我们也准备准备,到时一同前去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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